天使與惡魔3

◇

驅魔人

“哇！”

一個女孩的臉突然出現在窗外, 她的眼距特別長，圓圓的眼睛往外突出，像一只青蛙, 但在她的嘴裏竟然露出一條老鼠的尾巴。

女孩嘴角從臉頰兩側裂開，露出個意義不明的詭異笑容，她嘴裏的那粉色的尾巴還在不停地抖動。

所有人的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人臉嚇得往後退去，莉莉絲也高聲尖叫起來：“啊——”

可她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人有些意外：“切茜婭, 你怎麽沒去上學！我的天吶！你怎麽吃老鼠，快點放出來！”

她迅速地跑出屋外, 把身形瘦小的切茜婭整個拎起，抱進了屋內。

小女孩顯然一點也不害怕, 反而從喉嚨裏發出咯咯的笑聲, 而在她嘴裏的老鼠尾巴抖動得更加劇烈。

周衍沒想到他們倆的女兒竟然會是這種奇怪的模樣，看著那顫抖的粉白尾巴, 他只覺得自己喉嚨裏也被塞進了一個老鼠, 瞬間有點喘不過氣。

“切茜婭，快快, 吐出來, 你怎麽把老鼠含在嘴裏！”男主人康納使勁掐住著小女孩的嘴巴，用手指摳出嘴裏的老鼠。

“嘔——”

小女孩經受不住康納的催吐手段, 哇的一聲把那可憐的小白鼠吐了出來。

一只濕漉漉的白老鼠掉落在落滿灰塵的地毯上, 四個粉色的小爪子在半空中胡亂擺動，身上抖動不止，顯然它也被嚇得夠嗆。

“貝拉！我的貝拉！”小女孩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小老鼠興奮不已，她使勁地拍著手掌, 臉上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可是配上她那張怪異畸形的臉, 讓周衍的不禁滲出了冷汗, 即使知道他不能以有色眼鏡看待一個孩子，但是切茜婭的舉動不得不讓周衍留下一個心眼。

起碼她身上應該有很多秘密。

那只名叫「貝拉」的小老鼠聽到小女孩的叫聲，立即爬進了沙發底下，只留下一道濕亮亮的水痕。

“不好意思，我們的切茜婭她還小，有點調皮，又從學校裏跑回來了！”莉莉絲一臉尷尬地為自己的女兒解釋，一邊用袖子抹去她嘴邊殘留的口水。

“切茜婭不喜歡去上學！切茜婭喜歡跟托克一起玩！”

小女孩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亢奮感，渾身上下似乎有止不住的精力，此時的她又掙脫了母親的束縛，自顧自在地板上跳起莫名的方格，邊跳口裏邊說著：“托克教我跳這個圖案，只要跳了，我就會很開心，很開心！”

她一蹦一跳，一直跳到周衍面前，見到有人擋住了她的腳步，小女孩的臉蛋突然變得猙獰而憤怒，她擡起一雙間距分開的眼睛，死死盯著周衍，大聲尖叫道：“你是壞人！你擋住了切茜婭的星星！壞人！”

“好好，我走開！”周衍連連擺手，慢慢退到了一旁，看著切茜婭繼續沈浸在自己的小游戲中。

而讓周衍感到奇怪的是，小女孩的父母看著自己女兒如此古怪的舉動，卻不加以阻止，反而是依偎在一起，滿臉幸福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真是古怪的一家人，周衍忍不住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他望向這裏唯一的正常人——麥克爾。

他滿眼厭惡地看著切茜婭，好像就在看待一個垃圾。

顯然他也暫時忘記了扮演一個哥哥的角色。

“莉莉絲太太，您平時是如何處理這個血手印的？”周衍將事態拉回了正軌，他慢慢走向那個血手印，打算再次仔細觀察。

“什麽血手印！”小女孩沖到周衍的身邊，一把推開周衍，她看著年紀很小，力氣卻驚人，周衍被她猝不及防推遠了一點。

小女孩咬著指頭看著窗戶上的血印咯咯直笑，而後一把跳起，用手指抹了一點窗上的血漿，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張開了嘴巴，將沾著血漿的手指含進了嘴裏。

“是番茄，番茄醬！”小女孩切茜婭嘴角還留著紅色的醬汁，她口齒不清地說：“這是我幹的！”

“哦天吶，切茜婭，你怎麽能隨便吃這些東西！多臟啊！”莉莉絲再也顧不得保持優雅，她快步跑到小女孩身旁，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手，罵道，“天吶，你真的讓我頭都大了！”

周衍學著切茜婭的動作，抹了一點窗上的「血跡」，十分粘稠的手感，的確是一股番茄醬的味道。

“實在是不好意思，”男主人康納困惱地撓了撓頭，說道，“這應該是我們家小朋友的惡作劇，哦，上帝啊，真是個笑話。”

“不過我們這裏真的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女主人莉莉絲迫於解釋這裏發生的怪事，就連手上的動作都變得滑稽，她在半空中比劃著，說道，“例如墻上的畫經常往下掉，還有，還有什麽時鐘停止！”

“特別是，我們家的大兒子，他的情況更加奇怪！”男主人突然靠近周衍起這個，眉毛幾乎揪成了一團，盡量壓低了聲音，不讓麥克爾聽到自己的話，說道，“他最近這幾天變得神神叨叨的，好像經常記不得以前的事情。”

麥克爾裝作若無其事地蜷縮在沙發內，隨手翻著一本女郎封面的雜志。

周衍自然知道為什麽他的兒子不對勁，因為他完完全全換了個人！

但是嘴上仍舊替自己的隊友找補，說道：“康納先生，青春期的少年有時候會故意做出一些錯誤，來獲得你們的關註，有時候我想是不是你們對他的關心太少了，導致麥克爾會有一些博取眼球的行為。”

翻著雜志的手猛然一頓，麥克爾擡起頭瞪了周衍一眼。

“嗨，麥基，不能沒有禮貌！”康納呵斥了他不禮貌的行為。

切茜婭見上前拽著哥哥的衣角，搖晃著他的手，說道：“哥哥陪我玩！”

麥迪惡狠狠地甩開自己妹妹的手，怒吼道：“滾開，別碰我！”

“哇——”

切茜婭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即使有地毯緩沖，她也被摔的夠嗆，頓時大聲哭鬧起來，渾身都沾滿了地毯上的灰塵。

“餵，麥迪，你怎麽能這麽對你妹妹！真是鄉下人的種，沒什麽好教養！”莉莉絲瞪了麥迪一眼，急忙上去抱起哭鬧的切茜婭，連聲哄著她，“乖寶寶，沒事，沒事，番茄醬媽媽馬上擦了就是，沒關系，都是你這個哥哥搞的鬼。”

“讓你們見笑了，麥迪和切茜婭的感情很好，哈哈，”男主人幹笑道，此時他才註意周衍和麥克爾二人身上狼狽的水漬，說道，“天吶，我真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我帶你們去洗個澡吧，不過我們剛剛搬進來，可能熱水會經常沒有。”

“呃……”周衍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這個所謂的明星之家看來沒有表面上看過去那麽光鮮亮麗。

“爸爸，我來帶他們去吧！”麥克爾湊到他們之間，自告奮勇地說道，“你看我也混身濕透了。”

“好，我們的麥基也懂事了，不像以前那麽調皮了！”男主人康納欣慰地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背部，笑著說道。

麥克爾對著周衍二人使了個眼色，帶領他走向了吱呀作響的樓梯。

周衍註意到樓梯一邊的墻壁上留著一些色差極大的色塊，說明那些地方曾經擺放著照片，那些較淺色塊上的生銹圖釘說明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裏之前應該擺著一些照片，或者圖畫吧，”走在他們之前的麥克爾出了聲，他轉過頭，觀察了一番自己的父母，對周衍說道，“我也嘗試在屋子裏尋找這些照片，可惜好像不見了。”

周衍摸著那些擺放照片的墻壁位置，說道：“關於這房子的前主人一定是重要線索，等他們睡著了，必須要在屋裏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麥迪，你怎麽還站在樓梯口講話，不帶著客人去洗澡嗎？”男主人康納突然站在樓梯下房，往上喊道。

樓梯的陰影將他整張臉都遮擋住，只露出微笑的嘴角和泛白的牙齒，陰影中一雙冒出鏡光的眼睛，看著所有人心裏發寒。

“沒，父親，我只是對攝像機技術比較感興趣，跟周導聊了幾句。”=麥克爾適時扮演了「哥哥」的角色。

“哦，那挺好的，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帶客人們先去換衣服，這天氣可夠冷的。”男主人康納恢覆如常，誇張地抖了抖身子，笑著說道。

麥克爾應答了幾句後，就帶著他們來到了一間淋浴間，他打開了有些破舊的木門後，說道：“有些臟，你別在意。”

他從自己房間裏拿出了一些換洗的衣物交給了周衍，這間屋子曾經也是一座豪宅。

雖然常年沒有人居住，但是盥洗室依舊很多，避免了等待的時長。

周衍獨自進入了一間盥洗室，見到最內端布滿青苔和綠水的浴缸時，不免屏住了呼吸，看來這間浴室還沒有人來打掃。

原本白色的瓷磚上布滿了點狀的黴菌，一直蔓延到了半個墻壁，周衍甚至在角落裏都看見了幾根不起眼的蘑菇。

狹小的空間內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黴味與木頭腐爛的味道。

他摸了摸瓷磚上滲出的水珠，總覺得有股若有若無的寒意，好像有人在黑暗裏窺探著他一般。

打開銅制的水龍口，正如這家男主人說的一般，他們家裏還沒有安裝熱水器，嘩啦啦的水流如同冰一樣寒冷。

在一幢有「鬧鬼」傳聞的舊宅裏，水管裏流出什麽東西都不稀奇，例如血水或者是滑膩的頭發。

周衍盯著那時大時小的水流許久，見並沒有任何異樣，才用毛巾接過冰冷刺骨的水，正打算簡單擦拭一下身體時，就見到洗手池上方的鏡子裏，出現了自己的影子。

那人正用手指點著精巧的下頜，目光饒有興趣地看著周衍解開扣子的鎖骨處，視線滾燙得幾乎要將那片白皙細膩的皮膚澆得熟紅。

“呃……”變態！

周衍眉頭緊鎖，迅速將外套脫下後，掛在鏡子上，擋住那人的視線。而後他低下頭，想要繼續解開扣子時，卻發現脖間閃過一抹銀光，好像脖子上掛著什麽東西。

周衍挑起脖間的銀鏈一看，發現是一枚半新不舊的十字架，邊緣有些磨損，還留著身體的溫度。

他之前從未註意過這條項鏈，應該是進入副本時，系統自動給予的。

【叮！恭喜玩家周衍補充人物支線——驅魔人。】

【支線介紹：無意間玩家周衍發現了自己所佩戴的十字架項鏈，這毫不起眼的項鏈喻示著他並不一般的身份，他其實是一名拙劣的驅魔人。】

聽到系統的描述，周衍的眼皮跳了跳，怎麽還變成了驅魔人，驅魔人就算了，怎麽還要加上拙劣兩字？

【目前玩家周衍並未掌握任何驅魔技能，您目前的處境非常危險。】

周衍都快被氣笑了，自己只會制作一些怪獸，至於驅魔人的技能，按照他的認知應該是拿著十字架對那些惡魔念著聖經，或者將聖水潑在那些惡魔的身上……

【叮！恭喜玩家周衍自行領悟驅魔人技能，身份變更。】

「拙劣的驅魔人」-【理論知識豐富的新手驅魔人】

他忍不住攥緊了十字架，默默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只有一個半新不舊的十字架，到哪裏找聖經和聖水！

研究了一番那普通的十字架，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特殊之處，而被雨水浸透的衣服又服服帖帖地粘子在周衍的身上，一陣刺骨的冷氣自下而上地攀爬上他的身體。

周衍不禁打了個寒戰，將項鏈貼身放好後，用盡生平最快的速度擦幹身上的水漬，換上新衣服後，又看了一眼那被遮擋住的鏡子。

思考片刻後，開始沒好氣地拿回了衣服，對著鏡子裏的人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把我帶到這個副本裏？”

“噓！”

鏡中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靠近了周衍，說道：“這是我們相遇的唯一路徑，我想找到你，關於你和那個人，我有個驚天大秘密，你想知道嗎？”

“那個人，是指季方唯？”周衍問道。

“反正就是經常圍繞在你身邊的那個人，”鏡中人瞇起眼睛，淺色的瞳孔裏顯出露骨的恨意，說道，“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看著自己相似的臉上露出這般陰毒的表情，周衍不禁後退一步，搖頭說道：“季方唯不是這樣的人。”

鏡中人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面容逐漸靠近，嫣紅的嘴唇幾乎都要貼在鏡面上，緩緩說道：“那我們就看著辦吧。”

他對著玻璃呵出一團水汽，整個頭顱如煙霧般消散不見，只留下面沈如水的周衍。

周衍心裏的不安越發加重，因為自己的猜疑和不信任給季方唯引來了極大的麻煩，現下只能盡快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跟他坦白一切。

或者他們兩個人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

周衍換好衣服後，就聽到門口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麥克爾裝腔作勢般的聲音響起：“周導演，母親叫您下去吃飯了，您可要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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